河婆大饥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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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大约是1942年秋天，河婆低洼地区洪水泛滥后，秋秧插后长到尺来高时，田垄间出现一种长寸余身黑头红，形状像蚕的害虫，喫食禾苗禾胎，滋长很快，不旬日间，全河每个角落都遭虫害，一片稻田被喫后，如香枝直插，全无生气，只有山间高阜田丘，因一阵西风大雨，才把害虫消灭，尚有余穗者，收成大减，战乱必有凶年，这是大饥荒的前奏。

      1943年春耕后，气候多风亢旱不减，及至四月，风烈日厉，五月骄阳似火，人皆多病，田地龟裂，禾黍枯萎，人心浮动，慌慌不可终日。

       更可虑者，商人在梅县、兴宁等地所购谷米。因河水干涸，舟楫不行，沿途又遭抢劫或偷盗，物价猛涨，河婆大户及粮商，藉故屯积居奇，贫穷人家，已无钱也无法买到米粮，一般乡民，不得不上山挖猴头、野草充饥，消化不良，无医无药，眼巴巴的坐以待毙。

       因为河婆人醉生梦死，每年四月间有酬神赛会演戏，把河婆粉饰得一片升平，因之沦陷区各县饥民，携男带女，投荒河婆，假如这批难民不逃荒河婆的话，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严重的灾情，

初时一般饥民尚有人布施残羹剩饭，也有卖妻卖子，苟延残喘，及后饥民愈来愈多，他们充斥在祠堂、神庙、茶亭、厕所、街檐之下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宁，他们都是善良和守法的同胞，虽然身处饥寒交迫，他们不蛮横抢劫和做违反人性的事。站在人道主义立场，政府和人民，未能组织统一赈济机构，救济难民，揆诸天理人情，法令良心，又何能自圆其说?奈何一任饥民饥溺而死亡，言念及此，谁不一恸！

      有些难民，迫不得已因饥寒过甚，失去了人形。鹄面鸠形，大肚小脚，缺唇露齿，瞎眼鼻歪，遍体鳞伤，匍匐在河婆市区每一角落，任有苍蝇虫蛆肆虐，这一幅伤心惨目的饥民图，笔者不能描绘其百一，但哀伤往事，历久不忘。

      五月中旬，饥民饿死者很多，河婆善堂应时组织，收埋死尸，任劳任怨，也算劳苦功高，河婆不致疫厉流行，亦赖积善堂收尸之所赐。

     是年旱灾，粤东各县以河婆受害最重，总计死亡三千多人（善堂收尸数目）。但各处饿死的或病死的也不少。这是河婆大饥荒的一幕。

      战时，河南省大灾，蝗虫为害，所经之处，遮天蔽日，庐舍丘墟，死亡人数达百万以上。（据1943年揭阳全县统计饿死68366人，逃荒24215人，卖儿女2233人）。

刘天干文《葵未六十周年忆》

牧涵

河婆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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