责 任

liucheng-211

　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刘俊合发表于揭阳日报
      雪，盖满了山野，压断了树枝，漫天飞舞的雪片，使天地溶成了一片白色。公路在雪中呈现铁色，天然的水墨图画一直延伸。
　　正值春运旅客返乡高峰，长途客运站停车场寒风“呼呼”地咆哮着，用它那粗大的手指，蛮横地乱抓行人的头发，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。
　　长途客车上的空气开始躁动起来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　　“这到底是怎么了，这车开还是不开？”
　　……
　　我搭乘的这辆车昨天从东莞开出，途经韶关的一个县城车站时，碰到这样的恶劣天气，因为前方有段路连续下坡，经常发生车毁人亡的交通事故。驻站交警要求所有客车必须装上防滑链才可放行，司机只好将车开到指定位置下车同交警一起忙活安装防滑链。
　　乘客们开始不安起来，大家归心似箭。早已盼望回家的我也感觉这一切是多余的，只是浪费我们的时间罢了。等待的滋味，是如此的漫长，如此的焦躁不安。
　　大雪纷纷扬扬落下，那一片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，或飞翔，或盘旋，或直直地快速坠落，铺落在地上。
　　良久，那个司机和一名交警终于回来了。当跟车员打开车门的那一刹，我才看清那名交警的脸。他大约50来岁，前额很宽，额头上清晰地刻着三条深深的皱纹，皱纹里似乎藏着严峻的经历和饱经沧桑的折磨。只见他一步步缓慢地踏上了车，帽子上，眉毛上，脸颊上挂满了晶莹的雪花，眼中布满血丝，脸上流露着倦意的憔悴。见到这一幕，我竟有一丝感动。当交警面对乘客们，一字一字地吐出：“大家少安毋躁，没想到今天过往车辆这么多，轮到给你们这部车安装时，防滑链刚好欠了一条，我已让勤务中队送过来，装上最后一条防滑链后才能放行。”这时，我分明从他那炯炯发光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丝坚定。
　　听到这话，车上又炸开了锅：“这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？”“我们急着回家！”“不行，现在就开！”听到这些，老实木讷的司机站起来，向乘客们解释说：“兄弟姐妹们，我也理解大家伙的心情，可现在，我们的车就差一条防滑链，大家就多担待一阵吧，交警同志也是为我们安全着想，要不谁愿意在这样的大雪天执勤挨冻，回单位办公室喝热茶多安逸啊。”
　　“不就是只差一条防滑链吗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？现在走没问题的。”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不屑地说：“又何必浪费我们的时间呢？”
　　“对呀，对呀！”乘客们也都附和道。
　　就在司机也向交警投向请求放行的目光时，那位交警突然站起来，一手抓住司机的衣领，一手拿起喊话器，激动而严肃地对大家喊道：“安全是不能被忽视的，今天既然是我在值班，没有装好防滑链的车就不能放行，除非从我身上碾过去！”说完他随即意识到什么马上松开手，痛苦地低下头，仿佛使尽了浑身力气，瘫坐在司机旁。吓得司机嘀咕一句：“装就装嘛，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啊 .”
　　没想到这位交警会近乎失态地朝大家怒吼，不禁使我一震。
　　车内终于鸦雀无声了，窗外的雪花依旧漫天飞舞。
　　交警抬起头再一次用坚定的目光看了看车上乘客，在那无言时刻，我们度过了半小时，令人奇怪的是，这半小时是如此短暂！
　　半小时后，送防滑链的车来了，我自告奋勇地下车和另一位交警将最后一个车轮的防滑链装好，间隙中，年轻的交警告诉我：“老交警是我们的中队长，去年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，他在省城读大学的儿子在返家途中，搭乘的客车因车轮打滑翻下山沟死了。今年春运开始后，中队长就吃住在执勤点，不想回那毫无生气的家，他只有这么一个孩子，差一年就毕业了啊……”
　　当我将老交警的故事转述给大家听后，好一阵没有人说话，似乎有一种感动在每一个人心里传递着……
　　车子再次启动上路了，本来就寡言的司机神情凝重，将车开得很慢很稳。透过车窗，我看见身后交通警察正忙碌着为过往的车辆安装防滑链，那深蓝色的警服在皑皑白雪中，显得格外耀眼。

从新定义

冰是睡着的水

兴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