愿老有所养，老有所依 ——揭西河婆老人福利院探访专题

大学生

2015年7月21日，我们带着煮好的绿豆汤和学生亲手编织的中国结，来到了揭西河婆老人福利院，开始了我们与他们的故事……

· “当兵苦啊……不能打，台湾不能打，一家人啊……”

　　他的的睫毛已然打湿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，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抓上我的手，断断续续地用客家话说着：“天要下雨了…….你们不要在这里吃饭了……快点回家…..谢谢”然后咧开嘴笑了，笑得坦然，亲切。我竭力地忍着，努力不哭，反握住他的手，然后尽量缓慢地清晰地告诉他，好，那你要注意身体，下雨不要滑倒。他无言，静静地看着我，良久，他缓缓地用手摸了摸眼中溢出的泪水。我对他摇了摇手说，我走了，拜拜。他伸出手也摇了摇，好。

　　我看到他默然地看着眼前屋檐上的那一片天空，无声，落寞。

‍眼中的沧海桑田

　　爷爷今年已经86岁了， 以前在广西当兵，55年退役后，无子无女，唯一挂念的，就是远房的侄子。“他们家盖了新房，三层楼。他每年都会来看我两次。”

　　我从来没有这么亲近一个陌生的老人，所以一开始很忐忑的想着去敬老院如何跟老人家聊天。一进门，爷爷颤颤巍巍的身躯，倚在椅子上，自己一个人呆着。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，我就有一种想要去关心的冲动。大夏天，他穿着两件衣服身板却还单薄地不像话。

笑看沧桑

　　爷爷主动提出“你要我讲故事给你听吗？”其实，他是想找个人陪他聊天吧……爷爷断断续续地讲他曾经的岁月可惜因为是方言，我并没有很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。总是良久，良久，静默。可是爷爷的眼睛像是会说话，静默地看着你，读出了过去的沧桑，轻松而又无奈。他给我们唱客家山歌，给我们说他当兵打仗时的故事，说起过去的辛酸，他没有抱怨，只是爽朗大笑，那种轻松无奈的样子没有来由的，让人很心酸。

　　除了安慰，我实在不知道我能够做什么，于是我打算给爷爷唱《咱当兵的人》。他笑说，听过。“咱当兵的人，有啥不一样……”我没有想到他一听到旋律是，笑容立刻收敛起来，想要抽泣，眼里泛着泪光。我拍着他的背，安慰他没事，没事。他看着我，一直看着我说，当兵真苦。还一直给我们说，对，当兵很苦，您受苦了，现在该好好享福了。

　　我有时候想着，我们这样只有一次去看他们，给他们带来欢乐之后呢，是更为深刻的孤独。这样的探访，何尝不是一种伤害？但是，那位爷爷说，最近天气不好，心情也不好，你们过来陪我讲话，可以让我暂时忘记很多痛。我不知道如何去判定好坏，但是我最后还是觉得，就算最后留下的是孤独，但是在无人对话，孤独的时候，有个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。我希望，那位爷爷能够坐在那个椅子上看着天空回忆起这两个小时的时候，嘴角是上扬的。

手中仍留青葱岁月

爷爷，小心烫

· 铁血硬汉——“十七岁从军，二十一岁上战场”

　　今日微雨，尔后转晴。两个小时，十一个人，见了四个老人。一位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，是对我而言遥远时代的生人，乡音颇浓，客家方言里混杂着潮汕口音。我们亲切而陌生地交谈，迫于语言不通，以及年龄的距离，即使有熟悉客家方言的同学也只能翻译些许。他十七岁从军，二十一岁上战场，来自美帝的毒气弹蚀害他的肺部，幸得被部队救下转送治疗，后来只得退役。

　　再后来一次洪水大发时候，为了救助同样陷进灾难浪潮的居民，他的安身之地在浊黄色的江水中散作无尽的残骸，证件、家具、钱财，最终是遗失了去……我们听到这里都很感动，而爷爷却没有很激动，仿佛这都是不重要的事。


　　兜兜转转几十年，八十五岁，在福利院尘埃落定。没有过多财物上的救济，退役老兵的晚年生活总是无奈中带些心寒，而这个群体遍布在全中国无数肉眼不可寻的破旧老屋中，他们将可贵的青春献给了可爱的祖国，可惜晚景凄凉。

　　我是轻易不过多表现内心触动的人，然而他们平淡的片言只语里隐约透着的对岁月无情、人生无奈的屈服，着实使听者心酸。我们每一次所谓的探望，除了能给予老人们言语上的温暖与慰藉，其实并未能实质上改变这样的现状，孤寡依然为孤寡，寒风依旧寒，犹如一座不变寒凉的孤城…

常伴膝下，可好

· 赤子孩童心

坐在床上的奶奶是长久无言的，微笑不语第看着我们，手脚不灵便带给她身体上的不适，却没有带走她绽开如花的笑容。笑容总是最有力量的。看着她一瘸一拐挪动着给我们搬来椅子，感动之余也有一丝内疚。身体健全的我们，却要麻烦身体不适的奶奶为我们提供便利，当下内心是愧疚的。
　　
　　后来交谈仍在平静如水的氛围里延续着，慢慢地声音变小了，小了…我们开始陪爷爷奶奶打牌，一张一张遵循着他们的独特方法，洋溢着属于他们的快乐。有时老人就像大小孩，开心烦恼沮丧，写在脸上。然后他们身体日益如朽木般生机流逝，老去的身体和儿童般的心，那样矛盾又那样让人感慨岁月无情，叫人白发爬上头。

岁月静好

　　后来，我拿出手机给奶奶看照片，手机壳是个软软的公仔手机壳，奶奶一看到就很感兴趣，乐观的奶奶对很多新奇的事物都特别有兴趣。队员们拿来了前几天课堂上教学生编的中国结，送给爷爷奶奶。我本来以为奶奶会很开心，然而我渐渐地看到了活泼的奶奶静了下来。她拿着我的手机壳玩，似乎很喜欢的样子，那时候我很想能够留下和奶奶的联系，我看到奶奶很喜欢，要送给她。奶奶本来很高兴，但爷爷看到便让奶奶还给我，奶奶看着那个公仔，默默把它递给了我，我硬说不要，还是给奶奶，奶奶又高兴地收起来把玩。一直看着她，奶奶沉默地玩了几分钟后，她又把它递给我，是要还给我，异常坚定，在疑惑与慌乱下只能跟奶奶说：“奶奶你拿着，我回去自己重新买一个好不好？”奶奶才忽然一下眼睛亮了，开心地收下了。原来奶奶并不是不喜欢这个东西了，只是奶奶思前想后，怕的是她拿了我的，我以后就没有了。


　　路过今天早上遇到奶奶的窗前，发现奶奶那时候向我们招手的奶奶，低头看我们送她的礼物，我猜她在忍住泪水。爷爷拄着拐杖一直送到门外，跟我们挥手说再见。车拐弯了，我们都哭了，一个队员说：“我好想当个大富豪。（这样就可以照顾他们）”。我转头，这句话无意识地记到现在。回来的路上，我觉得我的心柔软了很多。

· 透纸风雅气

书写渗透人生

休息片刻，我们上了楼，在悠扬的音乐声里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，他脸上写着岁月风尘铸就的干练，以及练习书法已久的书生气。简单交谈几句后，爷爷用毛笔写下了我们的队名，字体苍劲有力，足见在他坚韧乐观的人生态度。我们也在一笔一划的诞生中受到了感染，我们也变得积极向上了起来，笑声在楼道间飘扬，我们充满了生活的勇气。

　　后来的后来，我们的挥别中有着忧伤，但更多的是欣慰。生活总不可能一帆风顺，而我们的眼中还有着这样一群笑对生活的人，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抱怨生活呢？但行好路，莫问前程。

结中情意唯愿少年常伴老人旁

· 结语

　　整个探访老人院的活动，让我们感触良多。老人留给我们的，不是战争的杀戮血腥，恰恰是年轻时无惧困难、不放弃任何反击现实的时机的坚毅和对生活的热爱。我们常常会急于寻访过去的一切光辉，但是，我们也常常忽视了那些造就今天这一切美好的奠基人们，他们在哪里？他们常常被“尊老爱幼”的鲜亮标语所遮掩。事实上，他们不需要华丽的表彰，他们需要的是，历史能将先人的所为铭记在心，好生珍惜今天的生活，去延续前人的努力结局，这大概是我从老人们紧握的双手中所能感受到的一份别样的期盼。

图文来源：文学院撷曦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