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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张善德孝友传家【张肯堂主编的《河婆民间故事》】 [打印本页]
作者: 揭西在线 时间: 2013-5-8 09:29
标题: 张善德孝友传家【张肯堂主编的《河婆民间故事》】
张善德孝友传家
—节妇孝子创业记
黄国汉
诗曰:困厄议人心,提携意正深。
琢磨成美玉,锻炼出真金。
莫缘频失意,奋志把业兴。
敢吃苦中苦,终为人上人。
话说,明英宗时,南海之滨的潮州郡,海寇、山寇经常作乱,官府无奈他何;城乡遭劫,黎庶涂炭,民不聊生。正统三年(公元一四三八年)九月初五日,潮城桃山都东渠桥(又名张厝桥),在海寇、山贼的交攻下,张有奇,张有才等多人,惨遭屠戮。隔两年,程乡(即嘉应州,今为梅县)草寇罗刘宁率众匪乘夜来袭,又杀死张厝桥几家老少;独有张大五郎(又名张乔)和妻子王节资,生性乖巧,十分精灵,藏于暗巷角中,侥幸避免恶徒锋刃;待匪寇走后,钻了出来,呼天喊地,痛哭全家亲人丧赴泉台。正是:
清泪落涟涟,含悲气不禁。无端遭戮杀,俛首哭亲人。
悲尽泪干,夫妇俩,搜得平日家中辛苦经营积攒的暗藏银两,请来邻里乡亲处理了“丧事”,带着所剩余钱,急忙忙往西南方向而奔,分明是“世乱人无主,关山客路悲”。先来到王节资娘家暂住(她是揭阳枫口月潭人,王德清之女)。后到揭阳城北门外郭林围大巷埔伍铺巷,买得一间小店,以裁缝为业,兼被鞋屐。节资姑娘,聪明邻俐,相貌端庄;原住乡下,自幼热爱劳动,如今除了日夜佯随丈夫打钮绊;绣衣花外,还自谋主意,从娘家乡寨(曲溪、云路一带)买来稻秆,揉成秆索出卖,把一双忏忏玉手搓得又粗又红又痛,每百斤才赚得毫子一钱三分。为了增添家庭收入,可谓良苦用心!
张乔对于贤妻那种克苦耐劳的精神,极之赞佩,愈加恩爱十分!真是:并蒂连理,患难夫妻;琴瑟和鸣,虽苦尤甜;温存相敬,体贴入微。不久,良家少妇即有了传宗接代之“喜”。
正统九年(公元一四四四年)八月十二日午时,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婴;夫妇俩欢喜得很,给他启名“善德”。俗话道:“一日天光一夜暗,儿无灾难父母欢”。转眼善德四岁了,娇儿不但时刻缠绕在父母身边,左一声:“爸”!右一声:“妈”!甜叫个不停;惹人爱惜的“奴仔”、“阿弟”(潮语:小孩)还会走到<进贤门>外去“踢拖”(潮语:游玩)。“爷娘想子长江水”!善德夫妇面对乖子,视如“掌上明珠”,一有空闲,就争着搂抱吻亲;每晚梦里、也要笑醒两三番。
可是,天有不测之风云,人有旦夕之祸福。年当二十八岁的张大五郎,正是风华正茂、来日方长、大有作为的后生;谁知,骤得急病,不幸身亡。时为正统十二年(公元一四四七年)五月初四日。
可怜王节资,青春年少,芳龄廿五,成了寡妇,把丈夫棺柩停于城边巷下;紧抱着四岁孤儿,痛哭哀哀,眼泪洗脸,好似:
风飘柳絮,柔丝(忧思)无依;冷雨洒叶,点滴清凄。人生在世千般苦,最苦莫过痛别离!女人偏加万种难,难在无夫守孀居。怎得艳阳来暖照?悲歌曲尽奏乐诗。
孤儿寡妇的来日如何捱度呢?单靠节资少妇搓秆绳、绣衣花,岂能解决长年累月、每日三餐的柴米油盐?还有,母子俩的春衣冬袄等等费用,何于卒岁?难啊!
却说,张乔生前有一好友,名叫陈义高,以行船载货为业;每逢顺流摆舟、摇浆下江到了榕城,即来北门裁缝店坐嬲冲茶;俩人可谓莫逆之交。今见佳朋不幸乱世,但愁孀妇遗孤景况寒酸,难度岁月;况且节资年青美貌,岂能长守独枕孤衾?即登门询问:“嫂子!你今年纪轻,是否重嫁他人?以求得生活依靠;亦可把孤儿抚育成人。”王节资心悲意坚、含泪答道:“多谢义叔关心!但是,妾想张氏仅存善德这根幼苗,倘我重配夫君,儿则改为他姓,张门遂无后裔。我今忠贞守节,誓不再嫁,茹苦含莘,受尽磨难,也要把善德摸惜成人,以接香烟。”陈义高听了,感动至深;沉思片刻,又献谋主意:“嫂子贞节,愚叔钦佩;但是,凭你这孀妇弱力,定难撑起生活重担;而我又家境清贫、无能援助。我想:我村德桥下江围有一小康人家,名叫王峰山,为人和善、好讲义气,跟你正好同姓;是否跟他拉结成远亲,望予能急难相救,多加关照。”王少妇拭泪点头同意。陈义高告辞出门,回船卸货,归村后,即同王峰山谈及“结亲”之事;王峰山欣然应允。不日,陈义高又下渡榕江,到了节资家,叫其变卖小店,收拾家什用具,准备迁移德桥居住。王节资遂依其言,办好一切。数天后,陈义高又撑船来接,王少妇即搬物件到木船上,抱着小孩,随舟载往德桥。
王峰山同妻子郭二妈,早已打扫干净两间房屋,作好了炉灶,摆设下凳桌水缸,家什用具,一并俱全。等候王氏母子到来。但看晌午已过,船仍未到,夫妻俩即到江边观望。当陈义高点篙停船溪畔时,郭二妈见了婀娜温柔的王节资,上前一把搂抱住她,亲昵地叫声:“好妹子!姐姐和思桂他爸接你来了。”王节资顿时觉得一阵暖流热遍全身,伏在郭二妈颈边,滴洒着喜泪。王峰山呢,接抱过陈义高揽来的张善德,乐呵呵地笑拍着“奴仔”的圆脑袋道:“弟呀!你跟思桂同年,正好凑对儿结为兄弟。哈哈!”陈义高猛跳回船,去搬挑家什行李。
到了王家,节资住进两间净屋;郭二妈量来三斗白米,王峰山桃过来三石精谷,并指给村边田地几分种,供作菜园。此后,王节资日间种菜栽瓜植豆,夜里绩麻织布钩花;勤勤恳恳的操劳过日,加上王峰山夫妇的早晚关照,生活倒也过得顺顺利利,有乐有趣。正是:
矢尽柏舟志,君子济难心。谊坚金石固,情与海同深。
日出月落,花谢花开,春夏秋冬,轮回四转。到了明代宗景泰二年(公元一四五一年),王峰山通明礼义孝道,办事十分周到。于十一月二十八日,筹出银两,顾人去揭阳城下把乔公骨骸运回德桥,征询节资道:“是否择地安葬?”王氏噙泪摇首,低声答道:“义伯仁至义尽,弟媳再世不忘恩德,多蒙筹谋载回夫骸;如今可暂放于家室内,我则可朝暮相见,以慰寥寂心怀。”王峰山听了,慨然赞道:“世间难得像你这样情深爱笃的节妇也!”即尊重她的意见,任其摆布。王节资遂将金罍放于灶背之边。有诗赞道:
慰妥亲灵载骨回,峰山恩义堪赞美;
更有节妇伴君骸,虽死犹生长相随。
莫道寡妇痴愚意,冰心玉洁如金贵;
但若女人皆如此,何愁门前多是非?!
却说,光阴似箭,日月如梳,一晃之间,又过了十个春秋。善德、思桂两个“同年”,已经十八岁啦。
王峰山为儿子思桂定亲,吉日迎娶,摆下几桌丰宴,亲朋前来誌禧,弦萧鼓乐,“知知打打”,好不热闹!新娘房门边贴上“麒麟凤凰同到此”的佳句,夜里来个“洞房花烛小登科”。
王节资独景生情,喜在脸上,忧在心里;喜的是内侄娶了美妇,忧的是善德跟他同庚,尚不知何日能配佳偶。真是:
堪赞为母者,悠悠寸草心。九曲一回肠,为子暗沉吟。
却说,王思桂也是个眉精眼企的机灵青年,更像他爸一样,好讲义气;他自己正在欢度蜜月,却常牵怀善德兄缺少个女伴侣;同时,觉察到王姨经常暗自愁眉嗟叹;一日他走了过去,自搬矮凳坐近姨妈面前,笑微微地道出了一个好主意:“我有一位熟人名叫邱龙孙,经常到河婆良田贩山货;今想托他为德哥寻一山区亲妹作妻,不知姨母意下如何,?”王节资听了十分欢喜,答道:“难得内侄关怀操心,倘有良缘机遇,当是求之不得!”不日,巧逢邱龙孙到来,王思桂禀陈此事,邱龙孙呵呵大笑道:“真是天赐良缘,据我所知:良田赤珠坑黄清公夫妇,独生一女,虽无沉鱼落雁之容却亦有花容月貌,丰姿窈窕;其家意欲招婿养老,未知阿婶可肯任子入赘?”王节资欣然同意,当即取银一钱,送给龙孙作脚步费,请其从中撮合。邱龙孙遵托而行,果然一拍即成!
王节资和王峰山斟酌举办亲事,于天顺五年(公元一四六一年)八月十三日备盒一杠,聘仪白银三两,托邱龙孙送入赤珠坑黄家。黄清公授聘礼后,订定婚事。王峰山即翻“通书”,选择吉日良辰,安排张善德到良田“入屋”。
当时,王峰山全家人和王节资,一齐送到村口,为新郎祝贺饯行。虽是天伦之乐的“鸾凤之喜”,却另有一番“离情别绪”。欢笑声中,临别之际,各都俯首侧身暗拭泪花。正是:
泪湿平原芳草路,送别德桥愁聚。母子俩相依,凝眼层峦白雾稀。
俏男入赘琴瑟喜,一路风尘闻鸟啼。洞房花独夜,梦魂犹归娘家去。
(左调<惜分飞>)
从此,张善德被招为婿,夫妻感情融洽,岁月甜蜜。可是,同枕鸳鸯,十个春秋,却未得子;贤夫娇妻,均无嗟怨之言;照样互敬互爱,情同胶漆。张善德是个仁孝之人,每年总是抽空两三次回德桥,探望慈母和峰山伯、婶以及思桂夫妇。正是:
蛾眉月子两头钩,一对星子挂两头;
心牵两地深情意,两家父老挂心头。
俗话道:“好事多磨,难免波折”。却说,黄清有一弟弟,欲到河源归善开輋创业,特邀兄长同去;黄清公即叫善德同往。张善德心想:深居良田,已是朝思暮念百里之外的慈母、亲人;倘再远往,岂不更添忧怀愁绪?!遂不答应。黄清之弟即挑唆道:“哼,入赘之人,断然无心创业养老,岂不辜负兄嫂一片好心?!”黄清公即愤然斥责善德:“你既无心向我,我亦无望于你。何必‘人在曹营心在汉’?你可去也!”遂把其逐出家门。善德夫妇忍辱离户,含着悲泪,空手上路。正是:
山风飒飒扫落英,飞落横江任飘零;
喔咿远近午鸡声,唱为离人送远行。
有话道:“严父慈母”。诚然不错!岳父冷酷无情,岳母却是柔情似水;眼见郎婿、女儿被丈夫赶出家门,顿教她心如刀割、万箭穿胸;十年来,郎婿女儿和睦相处,勤耕力作,孝敬老人,情深意厚;一朝分离怎忍割舍?!正是:
抽刀断水水更流,娘心痛切泪双流,
泪流如水流不尽,恰似一江秋水永无休!
但是,当时是封建社会,在“家庭王国”里,家长就是“太上皇”,他的话就是“圣旨”,谁敢叛逆?!可怜岳母大人,左右为难,乘着丈夫走去细叔家中吸烟消气,即寻双布袋快步上棚,量了三斗“烳米”,顺手抓起一双缺嘴小甕,步履匆匆,偷奔向崎岖山路,追送给女儿、郎婿。三人相见,悲苦难言;特别母女俩人,更是抱作一团;万千愁绪,化作泪珠轻弹;惆怅之感,塞满胸怀;纵然难分难舍,但又不得不割爱分离。正是:
身为丈母娘,惜女又怜婿;无奈家威严,进退不自如!
举手长劳劳,两情相依依;今夕离别后,相见不可期。
遥途锁迷烟,前程卜未知;但愿人长久,婵娟共千里。
却说,善德夫妇惜别了丈母娘后,急步下山,走过硿角路,穿过横江圩(今建为水库)。其时,落日馀晖,夜幕将临。年轻夫妻,身无盘缠,不敢在圩内寻宿旅店,又再往前赶路。当来到厚埔寨时,已是鸡棲于时的黄昏时分了。刚巧,有一大叔晚饭后,穿着木屐在村旁路上蹓跶。看见一对后生夫妇匆匆赶路,即问道:“俩位人客,俗往何处?”善德答道:“要回揭阳德桥。”大叔说:“唔,太晚了,留在村中歇宿吧!明朝才去赶远路”。善德道:“也好!但是不敢打扰乡亲。”大叔道:“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。不必谦让,我家就有位住。”善德夫妇点头施礼:“谢谢大叔!”大叔道:“莫客气!我叫邹可福,你们可叫可福哥,也可叫老邹叔。”说完,领着他们进了村巷。当晚,可福嫂重煮了饭菜,招待客人。夜里坐谈,邹可福问起善德的身世家境,老实人坦率地告诉他一切。邹可福“噢噢”地应着,对其逆境,深表同情;稍思片刻,说出了自己的看法:“揭阳城郊,榕江平原,田地不阔,寸土尺金,回去也难谋为生计;倒不如在此地落脚定居。明日,我去向本地财主租得三、五斗种田来耕,即可做碗饭来食;以后再慢慢来发展兴家之计。倘你愿意在这里经营创业,无牛可驶,我会借给你耕牛农具。”一席肺腑之言,使张善德激动不已,但说:“多谢仁兄,肝胆相照,真是相见恨晚。”第二天,邹可福去问得乡中财主曾日和有地意欲出租,即看踏了军田塘龙田五亩,言定每年交给精干谷六石五斗,并立下契约。从此,张善德和妻子就在河婆厚埔寨定居下来。正是:
虽非诸葛良谋,亦算隆中巧策。原疑山穷水尽,又见柳暗花明。
翌年春夏,风调雨顺,庄稼旺盛;到了六月,“小暑早禾黄,大暑满田光”。善德夫妇收得将近三十担谷,除去纳租,尚余二十几担。公平的土地,不辜负“日出而作。日入而息”的人们。张善德挑了几担谷到河婆卖钱,以作下造肥本;家里依然仓廩盈满。夫妻俩自然欢喜十分!愈更戴月披星勤于耕稼。
“秋前三日,秋后三日”,紧张的插秧季节过去了!转眼又是“八月半,禾打扮”的节令,支支禾苗孕胎成“荷猪箭”啦,眼看又是一冬的丰收在望!而人呢,当然亦喜上眉梢,笑在脸上。最令善德惊异的是妻子似病非病、畏吃晕腥,常卧在床;贤夫焦急得要去请来“郎中”诊看。黄氏掀被起床扯住他,娇嗔地说着:“蠢牯!我已有了‘喜’啦。”一般的常人,对于婚后的孕育,不足为奇!而对结婚十年多来未曾得子的夫君,骤闻“有喜”!简直像惊蛰的春雷那么振奋农汉心怀;他高兴极了,乐滋滋地说道:“谢天谢地!看来,河婆福地,当是我们传宗接代、创业发祥之地罗。”妻子听了,“嘻嘻”笑着:“也许是这样!明日,我当去大庙烧香,向‘三山国王’祈祷求福。”张善德应道:“对!俩人一起去。”真是:
人逢喜事情偏爽,笑对知心乐更多。
等到桃红李熟时,夫妻同唱“摇篮歌”。
话说张善德立足厚埔寨,事事如意,夫妇暗喜;却又想起另外一椿心事。忆当年:自己入赘良田,母亲透夜缝补烂衣服,说是:“带到那里,砍柴、开輋,正用得着。”浑如诗人孟郊咏的<游子吟>:
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
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
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
如今,一晃十年,老母亲仍住德桥,也许在朝暮倚门而望;还有,父亲乔公的骨骸,也未安妥。即于重阳节过后,与乡亲曾大连、韩宗华、邹可福、邹四,一行五人,同去德桥。准备接王太来河婆定居,安享晚年。
百里遥途,一日赶到。王峰山父子,热情款待。当晚,冲“功夫茶”时,善德谈及此行目的。王峰山动了感情,喃喃地说:“嗯,好,好!好男儿志在四方,理该奋发创业,愚伯赞成你、支持你克勤克苦干下去,勒紧裤腰带做赢人。不过,你母认我为远亲后,同住二十余载,胜如手足。虽然,后来你去良田,但是,每年起码有回来两次相见叙谈;如今,你等将亲娘接去后,恐怕来往就少。我心何忍啊!”说罢,不禁怆然泪下。王节资被那感人肺腑的心声激动得喉哽心酸,更是泪泉倾泻。张善德和几位“河婆哥”,一再劝解安慰,王峰山心绪稍好,却说:“要走,也得多住几天。”翌日,郭二妈杀鸡杀鸭,思桂还到榕城去,买来一双十多斤的澄海名产“狮头鹅”。全家人忙忙碌碌的备办盛筵,为亲人饯行。隆情厚谊,使张家母子永铭心胸。
王峰山把善德等留住了五日,又想到王节资年纪较大,特取出白银一两五钱,去顾辆轿来,让其坐去河婆。郭二妈搜出热、棉衫各两身,香米三斗、白米四斗,其它杂物等项,满满二担,尽心尽意张罗亲人上路。真是:
物重情重恩义重,重仁重德重长交,
虽是外亲胜内亲,佳话留传到后朝。
却说,当时,王节资还将家内好些笨重器具留赠给峰山伯;王峰山又去向乡邻借得白银三两,叫郭二妈在帮忙节资收叠衣服时,偷藏进细软包里。两家人互敬互爱、互相关照的精神,确实难能可贵!
张善德的罗担,一头是父亲的金缶,另头是家用细件;曾、韩、两邹均各挑着杂物重担。王节资呢,决意跟随儿等步行;王峰山那里肯依,叫“老姐”(郭二妈)和媳妇硬把她拉上顾来的大桥。王峰山挥手道别:“一路顺风!”张善德等施礼道:“再见!后会有期。”
一行人正要开步,忽然,迎面迤来另辆大轿,轿中坐着一位肥胖高大的长者,名叫林昆仑,是钱坑的大财主,他来德桥大岗埔收租,恰见眼前情景,即停轿出来问王峰山道:“亲家!甚么事?”王峰山回答:“我寒亲母子,欲移霖田都厚埔耕种,今日一同起程。”林财主“噢”了一声:“唔,我在河婆一带有钱庄,田地甚宽,另有大小黄牛二、三十只,原托我宗内林五官座庄管理;今亲家之侄欲到那里创业,待我上冬时去收租,指给一些田埔,尽管去种,牛只任由牵去驶用;致于租谷,随你出心帮补些微。”王峰山接着说:“难得亲家宽洪厚德,既系你有宝庄在那里,万望半眼垂顾;何不先修书一封,给我内侄带去给你宗人,以求扶危济困。”林昆仑慷慨答应:“好说!好说!”当即,跟随王峰山到了家里,挥毫书信一札,由思桂拿来送给善德兄。
一行人,望西而往。到了河婆之后,张善德则将昆仑公之信,交给林五官,邹念洲、曾宗礼、萧惟志等同知,四乡亲斟酌,重新安置善德全家在中心墩屋住。到了冬至,林昆仑亲自来河婆,带善德游看四处田园、荒埔、领脚、輋坎,任由开垦耕种。从此,张善德凭着一双铁掌、一把银锄尽力躬耕。分别在中心墩园下,东片坝坑尾、领子尾、圆庭背坑堀、塘背、贲子沟、湖洋尾等处,共开得田园四十一亩三分。其中大部分是无水灌溉的“望天田”。张善德则思谋开渠引水,变作良田。但唯一的水源,只有军子岭的山塘水,当时却为屯田的军人所占据。张善德就同曾宗礼商量,由他出面请来军人头目高排山,设宴招待,要求其允许供应水源,并在厚埔背头岭军田垅作圳过水。因高排山见善德母子为人厚道,和睦乡邻,遂爽快答应。因此开渠引水成功,大片旱埔,改为三熟良田,每年可种二稻一麦。这样一来,收成大为可观!
再说另椿喜事,就是善德自从由良田出来河婆,次年生得长子,这给王大妈带来新的希望,婴儿一声“哇哇”坠地,正是日出中山,晨光初照的卯时;临近满月,他步履匆匆跑去林五官家,请求这位颇有文才的前辈人启个好名字。谁知,林五官昨晚刚巧作了一个梦:忽见一位鹤髪童颜的长髯老伯,拄着拐杖登门来访,笑着说:“今后河婆西面,方圆数十里,将尽归张姓地盘;但到他族‘肇基’、‘乐业’出世后,你得搬迁别处。”林五官好生纳闷,答道:“此地乃我林姓昆仑公所属财产,今他委托我管守基业,岂能让给后来的张姓人呢?”长髯老伯含蓄地说:“松生高岭、岩畔,杉喜背南坷涧,各择其好,任展其长;你林家自有另外的发祥之地。”林五官诧异地问:“请教前辈:倘我搬迁,又欲何往?”长者答曰:“屈时你等移居,行李担头挑到箩索断时,即在该地立足定居,自然前途佳景好。”说罢拂袖而去。林五官一觉醒来,方知是南柯一梦!天亮后,郁郁不乐,坐在厅上吸旱烟,细思昨夜梦境,推想:“莫非是土地神前来禀告预兆?”猛然一声大喊:“五官叔!你早呀。”打断了他的思路,他抬头一看,刚巧是张姓的赤脚汉;即漫不经心地应:“噢,善德你,什么事呀?满面春风乐滋滋的。”张善德“嘻嘻”笑了:“唔,是这样:我家里‘捡条牛’。林五官应道:“呵,是黄牛,还是水牛?莫非是‘黄牛寮’跑出去的。”张善德憨厚地说:“不!是我的老婆生了个男孩,快出月了。唔,你读过四书、五经,字墨深,请给安个名字吧!”林五官心里一跳,忐忑不安起来,随又灵机一动,顺口应道:“噢,好呀!好呀!恭喜,恭喜!唔,孩子就叫‘少枝’吧。”原来,林五官想把张氏后代比作树木中的枝苗;“少枝”嘛!就要桔黄,当然也就不能茂盛了。张善德却欢喜得不得了,兴高采烈地说声:“谢谢林大叔!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人,安的名字特别好。”说完,告辞出门,边走边念:“好名字——肇基!”“少枝”和“肇基”是谐音字。两个都是有心人,两者之意却是差之千里哟。
七年后,张善德又“捡条牛”(生得男孩),同样走去请林五官安名,林五官皱眉想了一下:“唔,头个叫‘少枝’,这个就叫‘落叶’吧!”既然树木落叶,势必枯萎凋谢,还有什么发作?!谁知,张善德又是听错了,误认为是“乐业”;自然高兴十分,千恩万谢:“多蒙五官叔,又启个好名字。”哈哈!又是谐音字眼:“落叶”和“乐业”嘛!
有诗咏此趣事:
堪笑浅肠狭肚人,两次安名起歪心;
万事岂能随恁意,人间道德有天平!
当赞朴实勤劳汉,千般艰苦自担承;
敬老孝友仁和善,富盛终归后来人。
再隔三年,黄氏又生一子,取名宗琝;又隔三年,多生一女,名叫松娘。至此,善德夫妇膝下已有三子一女,可谓:枝繁叶茂。
另外,张善德于成化十五年(公元一四七九年),将父亲乔公骨骸安葬在浮岗山。当时,王节资摘下耳环二钱金,卖得银毫,添凑葬金,真乃节孝之举。
却说,成化十七年(公元一四八一年)王太七旬开一大寿庆宴。张善德发出请帖,特邀亲朋前来赴席。其中一张写道:
“慈母王太 十月初五日
蓬岛春风 奉觞上寿
敬 请
林五官叔台 光降午酌
肇基
张善德偕儿乐业 同鞠躬”
宗琝
林五官接贴细看,惊骇震动,想起昔年梦见“长髯老伯”之事,嗣后,德妻生子,二次请求启名,自己明明给他安作“少枝,落叶”;而今却赫然署名:“肇基,乐业”。分明是张善德这位“老实兄”误会听错了,故有今日的“天缘巧合”之事。他喃喃地念着:“肇基,乐业!肇基,乐业!此必是天降大福赐予张姓人也!吾当让出河婆胜地矣。”他自嗟自怨一番,强装笑脸赴宴。归来后,即踌躇搬迁别处;把产业廉价变卖给张善德;收拾金银细软,顾人挑着,带领家人,往东而行;一直走到钱坑境内,骤然罗索断了,他仰天大笑道:“看来,老天教我重回乡梓安居创业,就在原地传宗接代吧!”后来,他在昆仑公的关照下,同样发迹、兴盛。而张善德仍然同其以亲戚相待,“罗格”上落。张姓之人,盛感林昆仑等恩德,世代教传,不忘厚义;直至后代,每年四月“娘妈生”做大戏,戏箱弄由揭阳载着溯江而上,到了钱坑,必定先做一晚;后再上河婆演出。此乃张姓“承先孝友垂今古”之美德也!
王节资被河婆张姓人尊为开基始祖太妈,享年七十岁。卒于弘治三年(公元一四九零年)十二月初四日。后有其裔孙庠生允升字宗伟赋诗赞道:
卫遭狄祸,卢漕渡河。吾祖迁揭,若相比和。
方脱大难,旋罹折挫,食贫居贱,太息若何。
胡不假年,遽遭夭魔。贤哉淑媛,振古无多。
孤儿呱呱,不沾冻饿。城隅棺骸,并为收罗。
左支右拙,先后是荷。孱如釐妇,杰土卓荦。
为子择配,宵旰焦劳。传世于今,云礽孔夥。
伊谁宝赐,沐妣恩波。崇报末由,徒恨天高。
衷怀如抉,用製短歌。
迄今全河七万多人,均系当年四岁孤儿定根基,谋为后代而造福。惊人的毅力,令人佩服。同样值得讴歌!有诗为证:
躬身开创,拮据不遑。披荆剪棘,辟有此方。
定宅厚埔,天然默助。劬劳况瘁,辛苦备嘗。
祖茔元吉,已葬亦良。非甚盛德,曷克望乡。
母劳克慰。祖泽以光。任大责重,诸务息偿。
贻谋燕翼,迁而弥昌。振振绳绳,永颂无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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