蓑 衣
刘俊合 文 蓑衣是古老的避雨工具,起源很古老,《诗•小雅•无羊》就有云:“尔牧来思,何蓑何笠,” 唐柳宗元《江雪》诗:“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,以及宋人苏轼《渔父》诗:“自庇一身青蒻笠,相随到处绿蓑衣。”想必先人们在发明蓑衣时,只是以干草简单编扎而成,后来慢慢用上了考究的棕毛,精心编织后成了经久耐用的蓑衣。 蓑衣,对老一辈故乡人来说,再熟悉不过了。大凡每家农户的墙壁上总会挂着少则一件,多则数件的蓑衣。故乡客家山村的蓑衣都是用棕衣制成,犹如一件大披风,有坎肩,没有衣袖,露出两只胳膊利于劳作。它是种田人必备的雨具,斗笠遮头,蓑衣遮身。旧时代,穷苦农民还用来当被窝过。故乡农村的田头地角房前屋后种有许多棕榈树,每年可采剥下许多张棕丝片用来织蓑衣。 编织蓑衣要请工匠。工匠仅靠一枚针上下穿织,根本没有织布的梭子,因此,在故乡习惯上不叫编织蓑衣而是叫“串蓑衣”。听老父亲讲,蓑衣的制作工艺异常复杂,编制成一件蓑衣需要十多道工序。工匠们先将棕皮去掉杂质做防腐处理,晾晒后再经工匠们灵巧的双手一针一线的编制成我们所看到的蓑衣。而挑选棕片是制作一件好蓑衣的前提条件,首先要挑好上等棕,用于做蓑衣主体的领口,其次再挑蓑衣前襟后背的棕,最后留下的棕为打棕线用,一件蓑衣需要8斤左右棕。在塑料雨衣问世之前,蓑衣历来是农民田间劳作不可或缺的挡雨用具。故乡多雨,特别在春耕农忙季节,往往是阴雨连绵,而此时恰是蓑衣大显身手的时机。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,每当春耕时节,细雨蒙蒙,纵目旷野,披着蓑衣的农人翩然于田畴,那景象简直是一幅百蝶采花图,十分壮观。走在乡间小道上,便可看到一道独特的风景:山脚下,水田漠漠,烟雨氤氲中,几只鹧鸪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春天的农事。披蓑带笠的的农民赤着双脚在如镜的秧田里劳作着,身上蓑衣如同一只张开双翼的棕色大蝶,潇潇春雨顺着蓑衣的外沿向下流淌。屋后的菜园里,勤劳的村妇身披蓑衣在斜风细雨中种瓜点豆,愉快地感受泥土的气息,蓑衣上结满了一颗颗珍珠似的水珠儿……蓑衣、斗笠、锄头、竹篮,再加上蒙蒙的烟雨,构成了韵味十足的乡村表情。雨中的乡村,不失为诗意之地。但是现实中的人们穿着厚重的蓑衣在田间劳作,那可是背负全家重任的。 对蓑衣的情愫,不是农家人是体会不到的。当年,为了生计,不见得有几多“斜风细雨不须归”的情趣,而是有太多的“大风大雨无法归”的艰辛。因为“乡村四月闲人少,才了蚕桑又插田。”农事不等人,哪怕是“子规声里雨如烟”也得去劳动。而年幼的我披着蓑衣去放牛,倒觉得是一件乐事。雨下大了,牛照样在山坡上吃草,我就找个背风场儿一蹲,听雨点儿在斗笠上嘭嘭响着,然后顺着蓑衣流下来,而身上滴水不沾。其实,蓑衣不仅遮雨,还有保温作用,雨天气温较低,披着蓑衣就暖和多了。在不下雨的时候,农民们干活累了,把软和、隔潮的蓑衣铺在地头上,坐下来或躺一躺歇歇,倒是很惬意的。而塑料雨衣就没有穿蓑戴笠的诸多长处,比如风雨大起来的时候,塑料雨衣会飘,或者贴在身上,不透气特难受。 蓑衣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故乡,还随处可见,如今,斗笠没有了,蓑衣没有了,一顶塑料雨衣从头到脚全给罩住。庄稼活也大大简化,多半由机械操作或喷洒农药代替了,雨天基本无须下田,人们呆在家里打打麻将,或者看看无聊的电视。雨仍旧像从前一样下着,淅淅沥沥,天空依旧是不变的天空,可是,在细雨蒙蒙的农田里,是再也见不到身披蓑衣、头戴斗笠的“蓑笠翁”了。曾经的那些庄稼的桂冠,那些土地的温馨,就像换季的衣饰,即使是眼尖的雨露,也找不到它们的踪影了。有时回忆起来,真的有点和电视剧里遭陷害的为民请命的清官,被莫须有地摘去乌纱、扒掉官服那样依依不舍无可奈何…… 我重提蓑衣,不是留恋那过去的贫穷和艰辛,而是追忆那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岁月;我赞美蓑衣,不是甘于落后和愚昧,而是赞颂当年劳动人民那忍辱负重风雨无阻的品格。 如果配有图就更好了 古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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